1.日本藤平健的医案:他就是先有一个病,开了葛根汤,然后把人医坏了,然后他就发现那个人感冒还没好,脉又浮又宽又软弱无力,他说软弱无力的浮脉,正是适合桂枝汤的虚弱之脉,然后就开桂枝汤就好了,就这样一个故事。
我就觉得,什么事情都有很多解读法。比如说像这个日本医生,他可能会觉得桂枝汤的脉浮缓,意味着一个人身体比较虚,这是他的解读。因为日本人跟中国人的虚实观是不一样的,日本的中医看到的虚实跟中国的中医看到的不一样。
中国的中医看到一个病,如果他的病是邪实,中国人也会说这个人是实证,比如说阴实证,那个病人本人虚得一塌糊涂,可是我们还说他是一个实证。阳实证的话,这个病人虽然可能体质是很弱的,但是他身上有大热大发炎,我们还是把他当作实证,所以中国人的虚实观是邪实也算实。
日本人不是,日本人是看这个人的体质强不强健,这个人身体很虚弱就叫虚,身体很强健就叫实,就是日本人的虚实跟中国人的虚实不太一样,日本中医有这个观念。
这些医案看完之后,我们会学一个汤,叫做桂枝加葛根汤。这个汤简单来讲,就是桂枝汤里面再多加一味葛根。是治疗桂枝汤证同时还有一点后脑勺发僵的,用葛根来让后脑勺比较不僵一点。
在中国《伤寒论》的这个宋本,林亿本的桂枝加葛根汤的那个方子,写的却是葛根汤的方子,就是桂枝汤里面又加葛根又加麻*,而且林亿在这边还写注解说,加麻*应该不对,因为加了麻*叫做葛根汤,不叫桂枝加葛根汤。但是因为古时候每个人拿到《伤寒论》都是很难得的一本,很难像我们现在这样情报发达可以做版本学,可以做比对。
所以一直以来,中医界一直残留一个很奇怪的毛病就是该用桂枝加葛根汤时候,很多人都习惯把葛根汤用下去。
就像我从前有一个朋友,他感冒了,有这个怕风之类症状,还有一点后脑勺僵,然后打电话给我,反正我弄错了,就跟那个人说“哦,不然你吃点葛根汤看看喽。”结果那个朋友吃了葛根汤之后,第二天,在办公室几乎是趴着过的。因为多了一味麻*,把那个人的阳气都散光了,所以,后来给他吃桂枝加附子汤还有真武汤才慢慢把他救回来。
所以,该用桂枝加葛根汤的时候,不要跳级去用葛根汤。葛根汤能够用的是燥热感冒,太阳区块就要传到阳明区块了,太阳过阳明的时候那个血分已经有受邪,所以用麻*从血分把邪气发出来的药。
葛根汤的应用情况跟桂枝加葛根汤用的情况是不一样的,临床就会觉得用葛根汤常常把人打虚掉。
如果不是葛根汤刚好对症的话,人会因为那个麻*,虚得很厉害。(但素食主义者却不会!我在想吃素的人吃葛根汤可能没有副作用,可能是因为他本身就没有什么阳气,所以他没有什么损失。这当然是一种幻想,中医如果这样教很快会被人砸死。)
照理说像藤平健的医案本来是桂枝加葛根汤的汤证,他开了葛根汤把人家虚倒了,然后再用桂枝汤来补救,大概是因为伤寒论的版本不一样的问题。
《伤寒论》的世界,我觉得不要随意的用代替方,就像之前医案说桂枝汤里面加*芪。虽然民国初年张锡纯他的桂枝代粥汤,说不要喝粥,在桂枝汤里面加*芪再加知母,就可以代替喝粥的效果。或许*芪跟知母加在一起,真的有些神妙的功用,里面有些我也不理解的。但是一般来讲,桂枝汤加了*芪之后,会变成没有桂枝汤的效果。因为*芪会折断桂枝汤那个从营到卫的路,所以,这也是一些中医里面可能要继续在临床上探究的点。至少经方的话,我自己很不喜欢用代替方。
胡国栋的医案:也是身体两边一边会出汗,一边不会出汗。他是用桂枝汤当底子,也有加*芪加茯苓一些其他的补药,但是,基本上还是医好了,所以我们就姑且相信,桂枝汤可能加一些*芪还不至于完全到没有效。反正是益中气、和营卫、调阴阳是治这个病的一个基本。
胡国栋的医案:也是一个桂枝汤治低热。说他的脉,寸脉是浮缓的,尺脉是微弱的,这个阳浮而阴弱,过去其实都有很多不同的解释法。有人说上焦脉比较浮,下焦脉比较弱,也是桂枝汤的脉。那当然严格来讲这不能叫正确,但是以象征意义来讲这样子可以算是通,所以他就用了,因为有了这个桂枝汤的脉,所以就用桂枝汤治疗了这个低热,证明说这是营卫不和的低热。
施泽忠的医案:这是一个所谓的主症的排列组合的问题。就是这个人,他的症状是头汗,头一直出汗。其实经方说头汗出的主症其实是挂到很多别的方的,不能说头汗一定就是桂枝汤。但是他这个人同时又舌红、舌苔白而脉浮缓。当他又脉浮缓又汗出,这两个加在一起的时候,如果是一个经方的学习者,就会觉得好像桂枝汤的主症也俱足了,然后就开了桂枝汤,医好了。
当然,在这个情况下有可能开别的方也会医好,但至少这就是经方思考里面一个抓主症的方法。就是当你看到汗出加脉浮缓,就会觉得好像桂枝汤的主症差不多这样也够了,可以开了。
医案:这个人非常怕冷,(非常怕冷,习惯读《伤寒论》的人联想到的会是麻*汤而不是桂枝汤。因为麻*汤的怕冷感也是很激烈的)可是它的主症里面又有自汗又有怕风,感觉上非常怕冷这个是麻*汤的症,可是,怕风加自汗是桂枝汤的,所以二比一,桂枝汤赢,然后就开桂枝汤。就是有的时候抓主症会抓到这样看起来,有点难堪,但是,经方思考以主症为主的话,大概会这样子。
医案:皮肤瘙痒,他也是脉浮缓而皮肤瘙痒,所以就用桂枝汤为主,当然医案里他加了点当归,因为通常皮肤会痒都是血虚,所以风邪容易进来,通常加一点补血的药。如果这个人皮肤痒,脉浮缓,可是他的舌苔发*,那可能就会是别的方了,这个方就是他的主症刚好还能够放到桂枝汤的范围。
陈瑞春医案:这个人,肌肉酸痛,然后又发现是因为在泉水里面洗衣服,所以觉得肌肉酸痛是受风寒,所以要调和营卫,就用肌肉酸痛方,那就用桂枝汤来治肌肉酸痛。其实桂枝汤治肌肉酸痛,基本上是一个很好的底子。因为桂枝汤好像能够让血液循环通畅一点,这个过程其实就能够让你身体里面——当然这个医案是讲风湿的肌肉酸。
可是,如果是运动后的肌肉酸,可不可用桂枝汤医呢?其实也可以。因为我们肌肉酸痛都是有一些,好像乳酸在肌肉里面代谢不掉,你如果用桂枝汤就可以把它化解得快点。但是,你单用桂枝汤也不见得那么有效,再加味一下就好了。
从前,我在大学念书的时候,有一次帮老师搬研究室,大家都搬很多箱书就很累,累到第二天坐公交车去学校的时候,公车一刹车你人飞出去,因为你以为你抓得住那个杆子,其实你的手心完全抓不住了,就是搬东西累到那种手指完全没有力的那种累。老师就从家里面带一些药给我们吃,我们就吃了一包之后,五分钟之内,肌肉那个疲劳就好像完全没发生过一样。我又不好意思问。但是我们老师就淡淡地说了一句,这方他用桂枝汤加出来的。
实际上说是桂枝汤这个基底可以做很多事,这个伟大的经方,将来大家学成中医以后,随手就可以捏造出来它的各种版本,这个只是其中之一。就像我同学,因为他自己会气喘会咳嗽,他自己用经方里面加减治他咳嗽非常有效。然后有同学消化不良,就捏造出属于他自己的消化药。
基本上的道理大家学完,然后就开始定做,量身打造符合自己的方,一段时间以后,我相信同学都会有这个能力。
所以桂枝汤的医案就到此为止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