姜佐景他他的案例中,还有个姓孙的小宝宝,小孩子满舌生疮,嘴唇都裂掉,因为是婴儿,喝奶就痛哭,嘴巴痛的不得了。然后他就在葛根芩连汤里面加灯心草跟芦根,清肺热跟清心热,芦根是清肺热的,灯心草是清心热的。吃了之后,一开始没有好,然后他就再加上大黄跟枳实跟玄明粉。
玄明粉其实药性就已经很接近芒硝,只是玄明粉的提炼是从矿石里面出来的,但是意思是跟芒硝比较像,但玄明粉的药性像比较温和的芒硝那种感觉。所以枳实、大黄跟玄明粉都有了,就几乎是在开一种大承气汤了,但大承气汤还有厚朴。这样子开下去之后,小孩子就好很多了。
他在按语里面就提出一个问题,他说这个小孩子一开始生病的时候多半就是葛根汤证,是该开葛根汤的时候没用葛根汤立刻把邪气拔走,所以才会转成这样子,这是他讲的第一件事。
第二件事他讲了他从前治一个妇人,舌头底下一个白点,然后越来越大,越来越痛,舌头发炎热证,那就用白虎汤。结果用了生石膏的白虎汤喝了也没有好,反而这个人吃不下饭。因为用生石膏是有病则病受之,没有胃热吃了生石膏,这个人的胃就会停摆,大概是这样子。结果听到人家说这种病可以吃黄连,然后一吃就好,他就觉得,葛根芩连汤跟白虎汤是各有主治,不能混淆的。
其实我们一般说,什么时候用石膏,什么时候用黄连,是看这个人是干热还是湿热,如果是湿热的话,用了石膏就会湿不能去掉,然后那个热还是闷在里面。基本上最简单的方法可能是看舌苔吧,用石膏的舌苔一定是裂开来的,有干裂纹的。那用黄连的舌苔,一定是厚腻的,好像舌头上面涂一层奶油那种感觉,这样分的话比较不容易用错。因为石膏跟黄连,有的时候我们会说清热都可以用,但是在临床上面是燥还是湿至少要分清楚。
接下来他的这个葛根芩连汤的医案在卖关子。因为他的方子是一帖葛根芩连汤然后再加上赤芍药跟密蒙花,他问各位读者请你们猜猜看我这个方子是要治什么的。结果是姜佐景自己医他的角膜炎。
他说他一开始是伤风,后来感冒医好了眼睛又发红,所以这个是一个先感冒再发炎的角膜炎。葛根黄芩黄连汤在这里他就提出它的药性,因为葛根这味药能够把它自己本身的药性跟人体的水气拉过头顶,那黄芩、黄连加在里面也可以顺便拉过来,然后用来消你的炎,基本头部的五官的炎都可以消,所以他就用这样的方法来退自己的角膜炎。那密蒙花本来就是一个治眼睛的药,赤芍药也可以说是个疏肝,去肝火的作用。他接下来就又在卖弄了。我觉得我这样讲很污蔑姜佐景,其实姜佐景是一代伟大的医者,不知道怎么回事,这几章一直在审他,接下来还会再审,对不起。
他里面又附了个案子,说他的表弟眼睛红的不能张开来,然后身大热,神糊谵语,不下利,头中剧痛。这样脸部的发炎发的这么厉害,他就用葛根芩连汤,吃了之后就发现他的这些症状都好了,只有眼膜的发炎还没有退,就是眼白那种,像结膜炎还是角膜炎,就是眼白这边的发炎还没有退。他说没关系,继续喝就对了,我是胜券在握,到时候铁定会医好。
其实我看他这样胜券在握,心里头有一点觉得怪怪的。怎么讲呢,就是葛根芩连汤退头部的发炎是没有错的,但是你退的大部分炎都消了,还剩下眼白的部分发炎的话,这个时候就可以换一路用药了。怎么讲呢?我们中国人对眼睛说法是,眼睛的哪一个部分属于肾,哪一个部分属于肝,哪一个部分属于哪里对不对?那眼白部分是对应着人的肺,所以如果是你的眼白这一层地方有红丝,痒痛发炎的话呢,往往照五脏表里的关系,在临床上面反而是《伤寒论》里面清肺有燥热的麻杏甘石汤会有效,就是麻黄杏仁甘草石膏汤。
等于是清肺热就是清眼白的热。所以如果他葛根芩连汤用到这样,还剩一块没有清干净,其实那一块是有机会用麻杏甘石汤的。当然也不是说他葛根芩连汤一定会没有用,就是稍微跟同学讲一下,有一个辩证法是这样在处理的。
接下来又是下一个医案,又是眼睛鼻孔疼痛,他也用葛根芩连汤,然后里面加桑叶、菊花、夏枯草、滑石。加了滑石的话其实就有一点用白虎汤的法了,因为滑石的清热,清湿是有一点白虎汤的味道,跟生石膏的药性有一点像。所以他主要就是让读者看到,如果是头部的发炎的话,用葛根芩连汤都可以达到不错的疗效,这一点同学至少可以把它学起来,日常生活是还蛮好活用的。
另外他就拿西医的理论跟中医的理论斗,我也觉得随便他讲了。他说桂枝汤的病的位置比较是西医说的胃,就是肠胃型的感冒,因为他的说法是,桂枝汤的医案他有遇到,吃冰激凌吃成桂枝汤证的,所以就是肠胃型受邪。那麻黄汤跟麻杏甘石汤比较偏于肺,白虎汤也是偏于胃(因为它到底是一个足阳明经的这个经病的一个很正式的用药)葛根汤跟葛根芩连汤呢,他认为比较偏于血脉神经,其实这个话讲得实在有点让人难过,因为姜佐景他不一定是很懂西医的人,就像西医也不一定是很懂中医的人,这两门学问不太能够说哪一方一定要迁就哪一方,所以我们说硬要把中医塞进西医的框架,是硬要把大脚塞进小鞋子,硬要把西医塞到中医的框架也是一样的。
所以他一定要说葛根汤系是在血脉神经,当然那不能说错,因为我们说柴葛解肌汤可以清血中的发炎等等等等,所以消炎的效果,治血的效果多多少少都是有的,可是他这样子讲,有些话会变成乱七八糟。怎么讲呢,就是葛根也好,黄芩、黄连也好,都不是很标准的血分药,所以真正血液里面有热的话,恐怕不是葛根黄芩黄连的事情,这一点同学要知道。也就是他硬要说血脉神经,其实是一个我们中医的那种很模糊的想当然的神经,就是因为我现在后脑勺发僵,我就觉得好像我神经都干掉了,所以要葛根来润一润,但是那个神经干掉的神经到底是什么神经,对不起不知道,恐怕西医也验不出来。所以这是一种中医的这种身体感,你一定要把它斗到西医的解剖学上,其实是有一点学问上面的风险了。
因为葛根汤系的药,这里那里到处都有可能发,而且葛根汤可以治到脑膜炎,然后葛根芩连汤可以治到脸部这里那里的这些,又可以治拉肚子。所以他就说,你看这里那里到处都有的病,葛根系可以治,所以葛根治血脉神经。其实这个话我们可以轻易的提出反对的,因为葛根它有一定的走法,把肠子里面的水拉上来它可以,然后把水拉到头上它可以,那其它地方它也没有在管,所以如果说血脉神经全身都可以,它怎么不治香港脚?这样讲未免牵强。